“祖師，師尊他……他是被自己的飛天刀，從口中插入……釘在白云洲城頭的。那時候……天寒地凍……”

方徹眼圈通紅，咬牙切齒。

將孫元的死，訴說的更加煽情悲慘。

孫無天臉色平淡不動，但是眼中殺機，卻是一閃而過。

方徹一帶而過，然后將自己如何利用職權(quán)取下孫元首級，并且送回祖墳安葬。

然后講述自己按照孫元遺囑，從孫家取走了真正的刀譜。

也就是恨天刀法……

并且自己為孫家留下了一些資源和錢財——這都是他真正做過的。

然后從那時候開始修煉恨天刀……由于仇恨之氣大漲，發(fā)現(xiàn)了真正的刀法秘密……

所有經(jīng)歷一直說了一遍。

說的很詳細(xì)！

一直說到后來在白云洲，利用辰胤派來的人，殺死李家的人為孫元報仇的時候。

孫無天突然開口，淡淡道：“殺死孫元的，是王家李家的人？”

“是！”

方徹抿抿嘴，低聲道：“雖然弟子現(xiàn)在修為低微，但是對于師父的仇這件事上……弟子，弟子……弟子還是想要親手殺絕了這幾家！”

孫無天哼了一聲，心中有些不爽。斜眼看了方徹好幾眼，道：“我給你留幾個?！?

方徹乖巧：“謝祖師?！?

孫無天心中盤算什么，良久，淡淡道：“孫家，這么多年，出過幾個武者？”

方徹苦笑一聲：“這點，弟子還真的曾經(jīng)查過……幾千年來，孫家武者……曾經(jīng)出過數(shù)百人，最高修為……王級；便是我?guī)煾浮６鴰煾缸詈蟮男逓?，便是在?jīng)過教派灌頂之后，成為皇級?！?

孫無天悶哼一聲，半天沒有說話。

但方徹能感覺到一陣壓抑的情緒，陡然升騰卻又被壓制。

顯然老魔頭心里也是不平靜。

但方徹心中卻是有不同想法：以你屠戮天下的做派，居然還能有子子孫孫傳下來，已經(jīng)是老天爺沒長眼了……

還有什么不知足的？

“但是孫家這么多年，雖然不至于大富大貴，但在當(dāng)?shù)匾彩巧钇届o安樂。一方大地主……若是改走武道，恐怕……是禍非福?！?

方徹提醒一句。

孫無天點點頭，道：“我從未有讓孫家走武道的想法……如此也甚好?！?

他輕輕嘆了口氣。

說起家族，已經(jīng)這么多年了，要說還有什么牽掛感情，那純屬扯淡。

但是偶然想起來，卻也不知怎地心里就安定。

“祖師這一次歸來，要不要回白云洲城南去看看家族？”方徹問道：“若是有意，弟子可以作為向?qū)??！?

“罷了?！?

孫無天淡淡道：“沒什么好看的，只要知道了孫家還在，血脈還在延續(xù)……也就夠了?！?

他眼神滄桑，此刻倒是有幾分人性化顯現(xiàn)，喟然道：“我還是永遠(yuǎn)不去的好……我這等人，接近哪里，就給哪里帶來禍患了?！?

“……”

方徹低頭不。

隨即孫無天冷冷眼神看來：“你既然是我孫家弟子，卻又為何改投那什么印神宮門下？我孫家，辱沒你了？”

“祖師……此事，實屬無奈。當(dāng)初教主在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被針對，弟子由于早就學(xué)了教主的血靈七劍，有半師之情……”

“而且當(dāng)初一心教內(nèi)憂外患，師尊乃是教主這一方的人，若是教主保不住，恐怕我們……”

“畢竟是總部的人，我們……”

方徹做出慌亂的樣子，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解釋。

“哼……”

老魔頭心里看得出來，心情很復(fù)雜。

有太多的不爽，也有一些后繼有人的欣慰。

“祖師，我這身份……我這……”

方徹眼巴巴的看著老魔頭。

這特么可是一座寶山。

隨手漏一點，就夠自己消化許久了。

“這沒什么可變化的。你師父已經(jīng)死了?！崩夏ь^道：“再說老夫與你隔了幾千輩分……你還要拜到老夫門下？”

“弟子絕無此意！”

方徹道：“只是弟子突然見到祖師駕臨，心里……心里激動！就好像一個沒有什么依靠的孩子……突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弟子，原來弟子……還是有靠山的！而且靠山……這么強！”

方徹說著說著，聲音哽咽了。

顯然，很是心情澎湃。

孫無天雖然淡漠親情，但是他這么多年來一直保留著家族，盡心維護，就可看出一斑。

這一趟昏迷數(shù)千年重新醒來，突然知道有了傳人，還是子孫的徒弟。

這種感覺，足以讓他心情復(fù)雜。

現(xiàn)在看到方徹如此真情流露，尤其是那一句‘沒什么依靠的孩子，突然知道我是有靠山的！’這句話，徹底擊中了老魔頭的心房！

作為散修起家，他比任何人都知道，‘沒有靠山’這四個字代表什么。

代表的是叫天天不應(yīng)，叫地地不靈的絕望與無奈！

是任人欺凌的凄涼！

方徹吸著鼻子，悲切道：“弟子這些年來……都不知道怎么過來的，以教派之身，成為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冠軍，卻連面都不敢露?！?

“無數(shù)的家族要殺我，本教派無數(shù)的敵人……隱姓埋名，小心翼翼，如履薄冰……在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之前，弟子還能活動活動，但現(xiàn)在，一動都不敢動！”

“弟子不解，咱們唯我正教這么多年來，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冠軍有多少？為何別人都沒有這樣的待遇？為何偏偏弟子得了冠軍，就突然間成了眾矢之的？”

“而且弟子這個冠軍，還將師尊連累死了……”

“現(xiàn)在只能用假身份，弟子做著做著都感覺，在鎮(zhèn)守者這邊過的比在自己教派都舒服……這是為什么？這是憑什么？！”

“師尊慘死，弟子只能借用別人的力量，殺兩三個仇人，但是真正的主謀，卻還在逍遙，而且還在用盡了一切手段追殺我?！?

“教主師父為了保住我，現(xiàn)在整個一心教都被禁足！”

“沒有資源，沒有靠山，只能自己咬牙苦練，原本和我一起參加養(yǎng)蠱成神的那些世家子弟，那些總部傳人，現(xiàn)在每一個人的真實修為都比我高！”

“而弟子連一顆丹藥……都要靠別人施舍！”

“弟子咬著牙，拼命練，拼命完成各種任務(wù)，拼命地去廝殺，拼命地在鬼門關(guān)前打轉(zhuǎn)，尸山血海中磨練，以求腦子里那一道靈光……”

“但是，千百倍的努力，被別人一顆丹藥就能全盤超越！”

方徹憤懣到了極點的說著。

他就像是一個無依無靠在江湖中任人欺凌的孩子，突然找到了自己的靠山，將心中的苦楚，全部傾訴出來。

孫無天負(fù)手而立，輕輕嘆息。

方徹抹了一把淚，赧然道：“祖師，是弟子失態(tài)了。突然間……也不知道怎地，怎么說了這么多沒出息的話……只是，弟子這些年，太難了！真的太難了……”

方徹若是自己不說自己沒出息的話，孫無天定然會斥責(zé)一句：“沒出息！”以顯示一下對后輩的不滿以及寵愛。

但是方徹自己說了，孫無天反而要安慰。

畢竟是自己數(shù)千年后見到的第一個親人。

而且，或許是唯一的一個！

“真情流露，有何沒出息可?！?

孫無天心中柔軟起來，憐惜之情陡然升起，瞬間也變得慈眉善目起來，喟然道：“這些年，苦了你了?！?

按說到了這地步，方徹最應(yīng)該做的就是順著孫無天這句話，跪下抱著孫無天大腿嚎啕大哭。

但方徹醞釀了許久也沒醞釀好情緒，只好強笑一聲，擦擦眼睛，吸著鼻子道：“弟子今日能見到祖師……以后就不苦了！”

“說得好！”

孫無天怒哼一聲，傲然看著遠(yuǎn)方，道：“不錯！伱今日見到我，以后就不苦了！”

他一揮手。

一樣?xùn)|西落到了方徹手里，道：“這個給你?！?

方徹頓時心中大喜，以為是什么好東西，傳承玉之類的……結(jié)果低頭一看，原來是自己的通訊玉。

“……謝祖師?！?

“你的刀法，打磨的不錯。技巧什么的，已經(jīng)沒什么”

孫無天淡淡道：“只是你現(xiàn)在修為不夠，還不能發(fā)揮恨天刀法的真正威力。平日里要積累煞氣！”

“是。”

“要殺人的時候，不管對手是誰，都抱著一種……”

孫無天思考了一下，道：“……充滿仇恨，將他全家全族全城都要干掉的那種殺意！兇戾之氣，隨時噴薄。收發(fā)由心才成！”

“多謝祖師指點?！?

“你除了這個，還修煉了什么？”

“還有飛天刀法，孫元師尊所傳；血靈七劍，印神宮師父所傳，血靈七劍進(jìn)階版，血煙手……還有托天刀，弟子今日才知道這個不全，除此之外就是守護者這邊的武學(xué)，弟子從武院也學(xué)了不少……”

方徹林林總總列出來二三十種。

聽得老魔頭一個勁兒皺眉。

“這都是什么瘠薄玩意兒？”

孫無天大為不滿：“你那一劍，還算是有點名堂，結(jié)果居然是凝雪劍給你的劍種自己悟的；其他的……都是啥？”

方徹低下頭，盡量的表現(xiàn)出一種‘弱小、可憐、無助’的樣子，慚愧的說道：“弟子有罪……”

孫無天擺擺手：“你有個屁罪！”

他沉吟了一下，道：“那血煙手……不修煉到至高層次，根本沒啥用；還有那血靈七劍……你今天怎地不用？”

“弟子知道那血靈七劍雖然是殺戮之劍，對付同階或者超階都可，甚至以皇級周旋圣級，也能可圈可點。但是對更高層次和更大差距，就不起作用，反而會因為劍走輕靈而吃大虧……祖師一出手便如淵渟岳峙，龐然大力隱而不發(fā)，所以弟子……”

方徹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；“……沒敢用?！?

“算你精乖！”

孫無天哼了一聲，問道：“你現(xiàn)在缺什么？”

方徹目光一亮，機會可算是來了。

“弟子……什么都缺，缺高端功法，缺高端修煉材料，缺高端療傷丹藥，缺神性金屬，缺保命法寶，缺……”

孫無天強行忍住目瞪口呆的沖動！

&nnbsp; 我特么……

我就隨口問了這么一句。

結(jié)果……特么惹禍了？

這孩子……啥也缺??？

但想起來夜魔的處境，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就自己蘇醒到出來的這段時間，就聽到總部有無數(shù)人談?wù)撘鼓У氖虑椤?

的確是處境堪憂。

“不怕祖師爺笑話?！?

方徹可憐兮兮的道：“弟子現(xiàn)在最珍貴的資源，便是當(dāng)初養(yǎng)蠱成神計劃的獎勵與年輕一輩友誼戰(zhàn)的冠軍獎勵，剩下的資源，絕大多數(shù)都是在鎮(zhèn)守者這邊，鎮(zhèn)守者給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