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內(nèi),朱紹云剛站起來,一句‘元堂主’到了嘴邊驟然僵住了。
有點迷糊。
剛才我是不是聽錯了?
接著就看到元靖江卑微的諂媚的笑著,一幅哈巴狗的樣子說道:“嘿嘿莫怪莫怪,我是來問問,方總還有什么別的吩咐,沒有的話,我就去巡街了?!?
“去吧,哦,等等,這位朱家主感覺在這我說了不算,有事情要請教你呢。他想讓你來管教管教我?!?
元靖江嚇了一跳,連連擺手:“哎喲,您可別折煞了我……甭管啥事兒,都是您說了算,有啥事,您下命令就成,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。”
“我只是副堂主,您才是堂主,我哪好意思?”
“別別別……哥,您是我親哥,您必須主掌大局啊……沒啥事,我走了,走了走了,嘿嘿……”
元靖江真嚇壞了,連看朱紹云一眼都不敢,低眉垂目,小心翼翼倒退,貼心關(guān)上房門,元靖江松了一口氣,拔足就跑。
我曹,這朱紹云居然來給老子挖坑!真特么不是個東西,得罪了方總,我元靖江還能混嗎?
房內(nèi)。
朱紹云目瞪口呆,兩個眼珠子幾乎瞪出來掉落在桌面。
剛才這是……元靖江?方徹的……頂頭上司?
可他媽的一個頂頭上司在下屬面前居然可以這么卑微的嗎?
心中的震撼簡直可以用見了鬼這三個字來形容。
方徹翻翻眼皮,道:“您不是要找元堂主匯報?去吧?!?
“方總……您這……”
朱紹云儒雅的臉都扭曲了。
半天之后,才掙扎出一句:“那可是夜魔啊!一心教的夜魔??!你們不一直都在抓夜魔嗎?”
方徹淡淡道:“抓夜魔是我們的事,但現(xiàn)在牽扯到伱們天宮的事情還沒完事兒,所以,暫時來說,我們不抓夜魔了。”
他禮貌的頷首微笑:“等你們雙方恩怨兩清,誤會徹底解開,我們再開始抓夜魔也不遲?!?
“……”
朱紹云無語。
“若是沒有什么別的事兒……那朱家主您就……請便?”方徹禮貌地端起來茶碗。
朱紹云走出鎮(zhèn)守大殿的時候,都感覺自己腦子還是迷蒙的。
不管怎么說怎么央求,這位方總愣是油鹽不進。
一口咬住一個雙方已經(jīng)達成協(xié)議,不能違背,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做那樣的事情。
到后來朱紹云都開始哀求了,方總依然置之不理。
甚至抓出來一份的匯報開始處理公事:“朱家主請回吧。我這還有事兒,挺急的?!?
朱紹云一口氣憋住。
這份匯報上面日期自己看的明明白白,這特么的是兩年前的匯報!你處理個der!
一氣之下,立即告辭!
我們天宮離了你們鎮(zhèn)守大殿,還處理不了一個夜魔了?
看著朱紹云走出去。
方徹撓撓頭,靠在椅子上,閉目沉思。
恩,接下來夜魔要沉默一段時間了,對方肯定會來高層。那種力量不是自己能應(yīng)對的。
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趁之機。
來的人未必全部都是君主級別尊者圣者級別的高手……總有那種弱一點,只要自己出動君臨九式,殺一個,并不是什么難事。
但是這件事要仔細考慮了。
所以暫且來說,就看機會,有機會,就再干他們一票;沒機會,就老老實實過日子。
不過這段時間里是真的亂糟糟的。
原本想要找出夢魔來殺掉的,現(xiàn)在扯著扯著,夢魔沒找到,卻把天宮的人給搞出來了。
局勢是越來越復(fù)雜啊。
外面山林間,唯我正教和守護者的東南總部還在大戰(zhàn)。
城里空虛啊。
不過現(xiàn)在城里倒是挺太平的。
從懷里掏了掏,掏出來戰(zhàn)利品。商公子和倆侍女的。
桌上一擺,居然多了六顆回天丹。
收獲頗豐。
至于其他的,方徹都沒要,兵器什么的更是留在原地了。
這位商公子身上帶的其他東西,讓方徹大失所望:助興的、發(fā)興的、刺激的、各種藥物各種道具……一大堆!
玩法多樣,復(fù)雜多變。
真心是琳瑯滿目。
方徹在批判的辨認一番之后。除了一本春宮圖留下來之外,其他就全丟了。
這本書里,其中有些可以自己試試,花樣百出的,帶著批判的態(tài)度借鑒一下,應(yīng)該挺好。
但夜夢恐怕不會配合……
方徹想著,該有點情報讓夜夢輸送輸送了……
于是先把春宮圖收進懷里,再將丹藥收了收,裝在懷里,順便將小背心也拿回去,這護身寶衣讓夜夢穿著吧。
然后他就走出了鎮(zhèn)守大殿。
“我出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?!?
眾人同時起身:“方總慢走?!?
“嗯啊。”
然后方總就經(jīng)過一番操作改扮之后,來到天下鏢局上班。
已經(jīng)兩天沒來了,這兩天都在忙夜魔的事情。
鏢局也不知道有沒有點啥事兒……
也不知道寇一方去找自己了沒有?
這事兒別說方徹自己急,連印神宮也急;都問了好幾次了。
“師父,我殺了一個天宮的人?!?
“殺唄?!?
印神宮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以夜魔現(xiàn)在的寶貝程度,殺個把天宮的人,算得了什么。我頂不住,難道雁副總教主還頂不?。?
區(qū)區(qū)天宮而已。
不得不說印神宮現(xiàn)在膨脹了。
而且,他正在修煉血靈七劍進階版。
每一天里忙得不可開交,而且毫無頭緒可,遲遲還沒入門。
木林遠等人每天都要恭賀一下:“教主,血靈七劍大成了吧?據(jù)說夜魔已經(jīng)可以那啥那啥了……”
印神宮現(xiàn)在把自己關(guān)在練功室,都好幾天沒見木林遠他們了。
憋氣。
不想見。
我特么就不信了,我居然還能練不成!這可是我的招牌劍法,行走江湖的象征。
我練不成?
他媽的!
……
天下鏢局運轉(zhuǎn)正常。
而且業(yè)務(wù)越來越是繁忙,一心教新來的鏢頭們一個個腳不沾地;天天忙忙碌碌,忙著與人打交道,接待客戶,統(tǒng)計客戶,裝卸貨物,點驗數(shù)字,收取酬金,行鏢江湖,背誦法典,牢記鏢局規(guī)矩,平時練功,隨時切磋,每周一次大比武;墊底的十八地獄……
可說是忙的連鬧事兒的時間都沒有。
一個個反而感覺生活無比的充實。
逐漸的如鄭云琪等人剛來的時候一樣,慢慢地習(xí)慣、適應(yīng)、并且喜歡這種感覺起來。
與他們狀態(tài)截然相反的是剩下的三百九十六位世家子弟;每個人都是情緒變得很低落,很焦躁。
在這里的時間已經(jīng)進入倒計時。
第二批走的人也已經(jīng)到達了火鳳山口,發(fā)回了消息。
這就證明第三批的通知馬上就要到了。
這幫家伙戀戀不舍,每一天都把鏢局打掃得干干凈凈,連一張椅子也撫摸好久。
充滿了不舍。
終于,第三批的二百人回去的通知下來了。
頓時整個天下鏢局充滿了離愁別緒。
而星芒舵主就在這時候回來了。
“總鏢頭?!?
鄭云琪眼圈紅紅的:“第三批回去的名單下來了?!?
“恩,有多少人?”
“二百?!?
“你們幾個在名單上嗎?”
“我和趙無傷沒在名單上,但是趙無敗,蔣斌,田萬頃等人都在名單上了?!?
“好的,一應(yīng)待遇照舊,你親自去辦,別不舍得花錢?!?
“是?!?
“早晚避免不了的事情?!?
星芒舵主負手巡視鏢局,看著路兩邊擠滿了這一次要走的人,然后看著人員日漸稀少的鏢局,忍不住心里也是升起一種別樣滋味。
風(fēng)浩蕩,刮得鏢局所有鏢旗都是嘩嘩啦啦地響。
他忍不住抬起頭,瞇起眼睛,看著佇立在長空的鏢旗,正筆直展開,在風(fēng)中呼嘯搖擺,‘天下鏢局’四個大字,映日生光,呼嘯風(fēng)云。
莫名的一股離愁別緒升起來。
輕聲道:“今朝去,可有回?”
聲音雖輕,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三四百人卻都紅了眼眶。
他慢慢地踱步,喃喃道:“江湖路,留不??;紅顏心,男兒骨;風(fēng)云急,濁浪翻;刀光冷,劍氣寒;情悵悵,路漫漫;萬里水,千重山;今朝去,幾時還?”
他靜靜的駐足,看著長空大地,鏢旗獵獵。
悵然道:“今晚踐行宴,我就不來了;趙無傷鄭云琪。”
“在?!?
“一切都安排好。”
“明白?!?
星芒舵主沒有想到,自己這一次來,非但沒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,居然又要經(jīng)歷一次離別。
心中有些沉悶。
負手轉(zhuǎn)身,緩步就要離去。
“總鏢頭!”
身后,數(shù)百人一聲大喊。
星芒舵主轉(zhuǎn)頭,回身。
卻看到二百人整齊的跪倒在地:“多謝總鏢頭,天下鏢局,我等,永世不忘!”
星芒舵主頷首,微笑,一不發(fā)。
轉(zhuǎn)身而去。
二百人沉默跪著,目送他離去。
每個人的眼睛里,都是深刻的感情,濃重的不舍。
趙無敗從地上爬起來,快步追上前去,在鏢局門口追上了星芒舵主:“總鏢頭。”
星芒舵主有些悵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:“無敗,什么事?”
趙無敗粗豪的臉上,有些遲疑,卻還是紅著眼睛堅定的低聲問道:“舵主,我們此番回去,您有什么話要交代嗎?”
星芒舵主沉默一下,道:“沒有?!?
“您……您不是說,為了以后……以后……”趙無敗結(jié)結(jié)巴巴。
“沒有什么以后?!?
星芒舵主拍了拍趙無敗的肩膀:“回去,好好的。好好地活著,不要死?!?
趙無敗鼻頭一酸,眼淚差點掉出來,道:“那您對媚兒,蓮蓮她們有什么話要帶的嗎?”
星芒舵主轉(zhuǎn)頭看著天空一片悠悠而過的白云,淡淡道:“對你們所有人,都只有八個字。”
他沉默片刻,道:“好好的,好好地活著?!?
說完這八個字,他轉(zhuǎn)身離開了鏢局。
走得很慢。
往常他離開都是一閃而逝,但這一次,在大街上慢慢地步行。
趙無敗等人在大門口看著,好久,他還在慢慢地走。
鏢局內(nèi)。
那跪倒的一百九十九人,還在直挺挺的跪著。眼睛都看著星芒舵主離開的方向,一臉的不舍。
在他們剛來的時候,做夢都想不到,會對這個心狠手辣的惡霸產(chǎn)生如此深的感情。
但現(xiàn)在,對方卻像是已經(jīng)變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一般。
今番離開,是如此的難以割舍,痛斷肝腸。
……
方徹心情大壞。
連鎮(zhèn)守大殿都不想去了,在城內(nèi)逛了幾個圈之后,改變?nèi)菝玻瑬|西南城快速的轉(zhuǎn)了幾圈,居然鬼使神差的又從北城鉆了出來。
“這特么北城難道是有什么魔力嗎?不知不覺就轉(zhuǎn)到這里來!”
方徹自己都無語。
因為這一次他真的是漫無目的的隨便逛的。
沒想到還是逛到這里來了。
已經(jīng)是夜晚了。
方徹嘆口氣,走到大街上,然后才發(fā)現(xiàn)不遠的地方,正在整修的,居然就是朱家大門。
自己剛砸爛的……
一大群人在那邊忙忙碌碌。
“造孽啊,這么好的大門……”
方徹喃喃道。
看看天色,驀然間有一種沖動,要不要再次化身夜魔進去狂殺一頓?
想了想,還是不要那么過分了吧。
有點危險了。
于是干脆背負雙手走上前去,就在朱家門外遠遠的上下打量。
然后朱紹云就快速的走了出來:“方總,快請家里坐?!?
他還以為是方徹改變了主意,前來調(diào)查夜魔了。
“不了不了,就是吃了飯散散步,有點飽,消化消化食兒?!?
方徹轉(zhuǎn)身走了。
嗖的一聲,就不見了。
“……”
朱紹云直接氣歪了鼻子!
你特么騙鬼呢?你在東城吃完飯,跑到北城來消化食兒?然后還故意在我家門前晃悠,我出來了你接著就跑了。
特么神經(jīng)病吧!
……
方徹成功給朱紹云添了堵,將自己的郁悶,和惆悵,都一股腦的扔給了朱紹云,于是心情大好。
一路往回走,返回賢士居。
但在距離賢士居還有五六里地的時候,面前人影一閃,一個人出現(xiàn)在面前。
“方執(zhí)事?”
方徹凝目看去,卻不認識,在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個人,很是陌生。
中年人,一身漿洗的發(fā)白的袍子,面容清癯,身材稍稍瘦削,顯的袍子很是寬大,兩鬢微微斑白。
眼神深邃,看不出眼神。
從外表看來,分明是一個很正常的江湖人,但是方徹依然敏銳的感覺到對方身上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氣味。
那是一種……森森的鬼氣。
“我是方徹,你是誰?”
方徹暗暗提起了戒備。
“山野閑人慕蒼云,受人之托,前來為方總送一封信?!?
這位自稱為‘慕蒼云’的人微笑著,但是看著方徹的目光,全是審視和探查。
方徹只感覺自己全身都被這人的目光扒光了一般。
忍不住心中一凜。
高手!
這人,可不像是送信的樣子,對自己更是絕對沒有半點好感。
但是我從什么地方曾經(jīng)得罪過這樣的人?怎么不記得了?
“什么信?”方徹問道。
慕蒼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,很薄,遞給了方徹,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,道:“這是敝上給方執(zhí)事的信,還希望方執(zhí)事認真看看,好好考慮?!?
他淡淡的笑了笑,身子一閃就消失了。
莫名其妙的來個人,莫名其妙的一封信。
方徹沉吟一下,雙手運起無量真經(jīng),打開了這封信。
上面乃是很簡單的兩句話。
“不準接觸幽冥殿的任何人,否則,殺無赦!”
居然是一封警告信。
還有個落款:陰云笑。
“莫名其妙!”
方徹只感覺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,這個陰云笑是誰?特么居然莫名其妙來一個警告?
遠離幽冥殿的人?
老子連人都沒接觸……咦?
方徹頓時想起來什么,急忙將信展開,又看了一遍。
幽冥殿?
方徹頓時想起來上一次友誼戰(zhàn),幽冥殿的那位圣女,蘭心雪。
頓時就很明白了。
這個人的目的便是——讓自己不要接觸蘭心雪!
但這個陰云笑是誰?莫名其妙的來這么一封信……
“估計是個舔狗,而且還是一個比較傻逼的舔狗。這種警告情敵的信,居然還署名,妥妥的就是主動送個把柄過來?!?
方徹心里已經(jīng)給出來結(jié)論。
然后腦子一轉(zhuǎn):“但這封信不會無緣無故的來,既然來了這封信,那么就說明一點:幽冥殿的弟子要開始歷練江湖了。
而這一批歷練弟子里面有圣女蘭心雪。
而且蘭心雪必然曾經(jīng)說過會來東南白云洲鎮(zhèn)守大殿找自己。
所以才會讓這只叫做‘陰云笑’的舔狗突然間打翻了醋壇子。
但這事兒對于方徹來說,實在是有些無稽之談。
甚至是無妄之災(zāi)!
他都根本無法理解,怎么會有人傻逼到做出這種事,送出這樣的一封信!這得多么沒有自信?
很是珍重的將這封信藏在懷里,看著夜空,將自己的臉露出來,很是滄桑的嘆口氣,流露一臉不解和懵逼。
才緩緩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