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周錦繡,屋子里的笑聲瞬間打住。
如同被一把鋒利的切割刀突兀的切斷。
趙老夫人眼神閃了閃,語氣悲憫,“錦繡也是個可憐人,家中父母皆亡,原本許了人家,可那未婚夫又是沒良心的,見她父母雙亡,便毀了親,她一個人孤苦伶仃,無依無靠,在澄州時常遭人欺負,上次我們回澄州祭祖,正巧遇上她被族中叔伯欺負,你可知那些叔伯想做什么?”
趙老夫人頓了頓,義憤填膺道,“他們居然想將她嫁給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做填房,懷安一氣之下便與她那些叔伯理論,結(jié)果她那些叔伯卻反咬一口,說她與懷安有染,當(dāng)時在大街上,圍觀之人眾多,錦繡羞憤欲自盡,萬般無奈之下,懷安只得向她那些叔伯求娶她!”
江慈看著趙老夫人,“所以,半年前你們是迫不得已才接周錦繡進府的?”
她為救趙老夫人重傷昏迷,趙懷安守了她幾日,待她醒來,她被送往莊子醫(yī)治,而他們則繼續(xù)前往澄州老家祭祖。
之后,趙懷安也曾去莊子上看望她。
可他卻沒有提過接周錦繡進府的事。
因此,她是最后一個知道的。
趙老夫人的眼神閃了閃,但立馬笑著道,“當(dāng)時那情況,我們?nèi)羰遣唤渝\繡回府,那她便只有死路一條,錦繡的母親與我是手帕交,我沒有理由見死不救!”
“那種情況下,確實該救!”江慈點頭,微微一笑,“既然當(dāng)時是權(quán)宜之計,那求娶之事便作不得數(shù),如今來到京城,我定會為周姑娘尋一戶好人家,再給她添一份豐厚的嫁妝,讓她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的嫁出去,也算對得起母親那手帕交了?!?
趙老夫人沒料到江慈會這樣說,愣了一下,而后解釋道,“這怎么行?當(dāng)日懷安求娶錦繡,許多人都瞧見了,若是如今又讓錦繡改嫁他人,豈不是壞了錦繡的名聲?”
“所以周姑娘那些叔伯也愿意周姑娘給人做妾?”
趙老夫人笑的一派和氣,“傻孩子,是平妻,不是妾,錦繡出身書香世家,父親是舉人,家中還有長輩在朝為官,她的身份是做不得妾的,往后在府中,與你平起平坐,倒也兩全其美。”
江慈垂下眼瞼,神色冷淡,“倘若我不答應(yīng)呢?”
趙老夫人噎了一下,臉上的笑容僵住,“江慈,你平日里最是體貼懂事,你何必為了一個周錦繡鬧的家中不睦?若是傳了出去,世人都該說你心胸狹窄、不容人,于你的名聲有損?!?
“再說錦繡進門,于你來說,并無半點損失,她自幼飽讀詩書,教導(dǎo)孩子極有一套,不過短短半年,雪姐兒和騰哥兒的功課便長進不少,假以時日,待騰哥兒考取功名,榮耀還不全都是你的?”
江慈面容越發(fā)的冷淡,“那我呢?我往后在府中做些什么?”
她的丈夫和一雙兒女都交給了別人。
她反倒成了一個多余的人。
趙老夫人拍了拍江慈的手,面帶不悅,“你不照樣掌著府中的中饋,做趙府的當(dāng)家主母么?”
江慈輕嗤了一聲,站了起來,“我離府半年,對府中事務(wù)早已不熟,這半年既是大嫂在掌中饋,那母親便繼續(xù)讓大嫂掌,總不好因為我回府,便剝奪了大嫂的掌家權(quán)吧?”
莊氏聽了江慈的話,急忙說道,“二弟妹,你別誤會,這半年是因為你不在府中,我才暫代你掌家,你一回來,這掌家權(quán)是要交還給你的!”
江慈只覺嘲諷至極。
她嫁入趙家九年,掌家八年。
趙家除卻九年前趙懷安立功后,圣上賜下一箱黃金以及幾間鋪子和百畝良田外,一貧如洗。
她嫁進趙家的第一年,那箱黃金便消磨用盡,鋪子也因經(jīng)營不善,陸續(xù)賣出,百畝良田倒是還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