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殷還是那句話：“那又怎么了？”

那個聲音接著說道：“妖是妖生的，人是人生的。齊玄素生來是活人，死了是死人，成了仙是仙人，根本在于人，所以齊玄素有人性。而你呢，你不是活人生的，天生地養(yǎng)也好，自帝柳而生也罷，天地和帝柳都不是人，你也不是人，甚至養(yǎng)育你長大的殷九陰同樣不是人，殷九陰好歹還是由人的魂魄拼接而成，沾染人性合情合理，你從頭到尾都與人沒有關(guān)系，可你為什么會有人性？”

小殷脫口而出：“也許這就是天賦異稟吧，我早就知道我不一般，我就是注定要拯救天下蒼生的天命之人啊?！?

那個聲音又沉默了。

這就是小殷的優(yōu)點，她從不去內(nèi)耗，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，喜怒哀樂都浮于表面，也意味著這些感情是真摯的——小殷從不給自己戴上面具，委屈就哭，快樂就笑，我就是我，我就是小殷，我只要快樂就夠了。

那個聲音想要沉默，小殷卻不打算放過他，大聲問道：“你還在嗎？”

“在?！蹦莻€聲音在無片刻后還是選擇回應(yīng)小殷。

小殷理直氣壯道：“你不是要救贖我嗎？趕緊吧，還磨蹭什么呢？”

那個聲音反問道：“你認(rèn)為的救贖是什么？”

小殷理所當(dāng)然道：“當(dāng)然是把我從這個鬼地方弄出去，那就是救我了。事后我會好好謝你，我會給你太平錢，九千三百二十六個半，夠嗎？”

那個聲音再也不能保持嚴(yán)肅，忍不住道：“我姑且不追究你以金錢褻瀆我主之罪，為什么有零有整？”

小殷道：“這是我所有的錢，我也想湊個整的。要不，你幫我湊一下？”

那個聲音道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我懂，我懂。”小殷恍然大悟，故意壓低了聲音，“你嫌少對不對？你想要多少太平錢，開個價吧，不夠的我讓老齊補(bǔ)上，老齊現(xiàn)在是大掌教，可有錢了，只要發(fā)一句話，要多少有多少?！?

“這不是太平錢的問題?！蹦莻€聲音又恢復(fù)了平靜，開始強(qiáng)行扭轉(zhuǎn)話題，“我說的是救贖的問題，與世俗的金錢無關(guān)。你信女神嗎？”

小殷雙手叉腰，挺起胸膛：“當(dāng)然信，我就是女神，就算現(xiàn)在不是，以后也會是的?！?

那個聲音道：“圣法蘭濟(jì)入道時。求女神論以精進(jìn)之術(shù)。忽聞有聲云：法蘭濟(jì)。避世樂如真苦。抱世苦如真樂。圣人多年如命。既試其益。曰：女神賜我明悟此理。邪魔正寓于豐食逸樂之中。

“恣口腹之樂者。邪魔遂輕忽之。敢攻而幾勝焉。古賢有：口者心門。邪魔以饕主口。一切邪情。皆令入心。故饕者。邪魔所加于人口之銜也。隨欲牽之?！?

“你犯下了七宗罪中的暴食之罪，因為我主愛你，所以才要拯救你的靈魂?！?

“我吃你家東西了？你就給我判一個暴食之罪。”

小殷撇著大嘴：“你當(dāng)我不讀書嗎，書上都說了，你們要收什一稅，還賣贖罪券，都是要錢，什么愛不愛的，你說這么多，不就是想多要點錢，開個價吧，我爹是齊玄素，他有錢，他從指縫里漏出一點，就夠你半輩子吃喝不愁了。實在不行，讓他封你個同道士出身，以后跟著我混，也能榮華富貴?！?

那個聲音說道：“不要妄圖以物質(zhì)來褻瀆我主，如果你能真心實意信奉我主，那么我主會幫你擺脫困境?！?

小殷大聲說道：“信可以，不過我們得提前說好了，立字據(jù)！不立字據(jù)就不必談了。天師也好，老齊也罷，都是要立字據(jù)的，這是我的規(guī)矩，沒有人可以例外，你的主也不行?！?

那個聲音終于不能保持心平氣和，多了幾分怒氣：“我真心實意幫你，你卻要冒犯我的信仰？”

小殷笑道：“你可以選擇原諒啊，女神不就原諒和寬恕了那些侮辱她的人嗎？”

小殷被老齊和老張逼著上了幾年學(xué)，這就學(xué)以致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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