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京，蓬萊池的湖畔，四個人緩步而行。

這四個人正是秦李聯(lián)盟的核心人物，相當于以齊玄素為首的道門六人。

不過說是六人，其實張月鹿有點勉強，她更多是一個串聯(lián)起其他人的線索人物，嚴格來說應(yīng)該是五人才對。

四人分別是：大玄皇帝秦權(quán)殊、理學大祭酒程太淵、國師李長庚，以及清微真人李無垢。

今天的國師格外沉默。

江南一戰(zhàn)，雖不能說是大敗而歸，但也是無功而返，拿不下江南道府，就沒有轉(zhuǎn)機，反而是齊玄素拿下了地肺山，拔掉了一顆關(guān)鍵的釘子，已經(jīng)初步整合內(nèi)部，長此以往下去，形勢不容樂觀。

其實不僅國師知道，其他三人也都心知肚明。

不過三個人表現(xiàn)出來的態(tài)度又各不相同。

程太淵城府深沉，沒有明顯的喜怒，只是眉宇間略有幾分凝重。

秦權(quán)殊表情平靜，胸有激雷而面如靜湖，不過如此。

唯有清微真人最是輕松，大有事不關(guān)己之意。

四個人四個態(tài)度，讓人玩味。

最終還是秦權(quán)殊打破了沉默：“上次與齊玄素見面，我感觸頗深，這位道門新任大掌教其志不小，放下豪，要與我在帝京相見。不瞞諸位，我是有些灰心喪氣的，甚至不奢望還能見到紫霄宮?！?

如果小殷在這里，高低要跟上一句——等獻俘告廟的時候你就能見到紫霄宮了，你就是最大的俘虜。

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像小殷這樣無法無天。

話說回來，小殷注定做不了圣天子，她雖然不管事，但她素質(zhì)低啊，連打帶罵，在朝堂上公然毆打“眾正”是她能干出來的事情，連廷杖都省了，還算什么圣天子。

秦權(quán)殊的這番話當然不能隨便亂說，哪怕在中高層面前說這樣的話，也是極為傷士氣的，不過四人都是核心決策層，就無所謂這些了。

另外三人不會因為單純的話語而改變自己的想法，不會因為一番話就灰心喪氣，也不會因為一番話就慷慨激昂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實話實話反而是更為有效的溝通方式。

齊玄素占據(jù)優(yōu)勢的確是客觀事實。

程太淵說道：“齊玄素有進取之心，可江南的正一道卻未必如此，江南繁華，是個安樂窩。江南人愿意為了守住這個安樂窩拼命，可離開安樂窩去其他地方拼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，所以自古以來，南下者多，北伐者少?！?

清微真人插話道：“大祭酒不要忘了，齊玄素手中不僅有正一道，還有全真道，西域和大部分狹義上的中原地區(qū)，都在全真道的勢力范圍內(nèi)。齊玄素要北伐，必然是兵分兩路。正如當年武侯所定戰(zhàn)略，一路將湖州之軍以向蘆州，一路率蜀州之眾出于秦川，到時候又該如何應(yīng)對？當年有白衣渡江，拿下古荊州，今日就連江南都在人家手中，又有何江可渡？”

程太淵淡淡說道：“世道到底不一樣了，戰(zhàn)場決戰(zhàn)早已不局限于陸上兵力，勝負還要看空中艦隊，齊玄素的艦隊數(shù)量要少于我們，防守尚可一戰(zhàn)，進攻則遠遠不足。”

清微真人說道：“料敵向來從寬。勿以三軍為眾而輕敵，勿以受命為重而必死，勿以身貴而賤人，勿以獨見而違眾，勿以辯說為必然也。我說句不好聽的話，這幾個‘勿’字，恐怕大祭酒都犯了?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