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齊玄素只好不說話。
王教鶴也不在意,自顧說道:「天下興亡多少事,悠悠,不盡大江滾滾流。齊首席,你攜帶大勢而來,的確是斗倒了我,那是因?yàn)槟惚澈笥腥艘返刮?。在沒有我之后,姜大真人返回玉京,蘭大真人還是不問世事,你作為婆羅洲道府的首領(lǐng),你該如何維持這個最大的道府正常運(yùn)轉(zhuǎn)?」
齊玄素終于是開口道:「先是效仿前人,然后在效仿的過程中去學(xué)習(xí)、感悟、領(lǐng)會?!?
王教鶴又道:「道府之下,百姓也好,道士也罷,如果將他們比作中原的大江長河,那么道府之主就是治水之人?!?
「有道是,圣人出,長河清,可長河什么時候清過?圣人可以把天下的人都變成好人嗎?恐怕是不能。好人和壞人都會存在,人心依舊叵測,世事仍舊難猜,無論是真圣人,還是假圣人,亦或是漫天仙佛,都做不到。你只能像治水之人一樣去引導(dǎo)?!?
「水沒有好壞,既可以灌溉田地,也可以泛濫成災(zāi)。水是如此,人也是如此,一個人可以清
正廉潔,也可以貪墨無度,這取決于那個人嗎?」
齊玄素聽明白王教鶴要說什么了:「水無常勢,皆因外界變化而變化。王掌府是想說,你之所以變成今天這般,是因?yàn)橥獠凯h(huán)境的緣故?」
王教鶴感嘆道:「人心似水卻身不由己,只好隨著環(huán)境的變化而變化,我們稱其為和光同塵。過去是好人,現(xiàn)在是好人,不意味著以后是好人。過去是惡人,現(xiàn)在是惡人,也不意味著以后是惡人。人總是在變化,這種變化悄無聲息,難以察覺。等你能夠察覺的時候,可能你已經(jīng)不認(rèn)識過去的自己了。元圣恐懼流日,巨君謙恭未篡時。這些事情,誰又能說得清呢?」
齊玄素問道:「我能否理解為王掌府在悔過?」
「我從不后悔?!雇踅铁Q直接否認(rèn)道,「齊首席,你覺得你能把握婆羅洲道府嗎?」
齊玄素道:「能否把握,總要試過才知道?!?
王教鶴點(diǎn)點(diǎn)頭:「我在婆羅洲道府做了幾十年,對于這里還是有感情的,喜歡這里的一草一木,無論我最后的結(jié)局如何,都請你能善待它?!?
「順帶再說一句,如果有朝一日
,你能走到那個位置,想要有一番作為,僅靠辦案子是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的,因?yàn)闅⒘艘粋€王教鶴,還會有張教鶴,或者李教鶴,殺不勝殺。因?yàn)榄h(huán)境如此,任何人想要進(jìn)入到這個環(huán)境之中,首先就要像水一樣根據(jù)環(huán)境來調(diào)整自己的外形。你想要杜絕這種現(xiàn)象,僅僅是從人的身上著手,治標(biāo)不治本,要從根本原因著手,通過改變整個大環(huán)境來改變道門?!?
人之將死,其也善?
不過齊玄素并沒有因?yàn)橥踅铁Q的一番話而有任何心軟動搖,只是說道:「有勞王掌府教導(dǎo),玄素謝過?!?
就在這時,遠(yuǎn)方的天幕上出現(xiàn)了異象。
很快,便可以看到一座白玉質(zhì)地的巨大宮殿緩緩升空,好似大日當(dāng)空。
雖然齊玄素是第一次看到,但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還是通真宮。
那也就意味著姜大真人正式動手了。
王教鶴笑了笑:「時間差不多了,預(yù)祝齊道友日后鵬程似錦,王某告辭了?!?
說罷,王教鶴就要起身離去。
齊玄素道:「此間之事未了,不知王掌府要往哪里去?」
王教鶴反問道:「不知還有什么事情未了?」
齊玄素從袖中取出了姜大真人給他的那份文書:「奉金闕的命令,請王掌府立刻接受調(diào)查,若是意圖對抗金闕,那么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?!?
說到這里,齊玄素微微頓了一下,拔高了音量:「哪怕王掌府是參知真人?!?
王教鶴并不意外:「齊首席,你終于是按捺不住了。可是僅僅憑你一人,哪怕你用了地師給的手段,可以短暫躋身造化階段,仍舊不是我的對手,甚至撐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?!?
齊玄素并不否認(rèn),而是取出了「三寶如意」。
王教鶴瞳孔一縮:「大掌教信物?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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