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長的時間讓鈴鹿御前學(xué)得一口熟練的中原官話：“諸位可是天朝來客？”

齊玄素朗聲道：“道門紫微堂幽逸道士齊玄素尊奉掌軍真人教令，造訪鈴鹿山，有禮了。”

鈴鹿御前望向齊玄素：“不知掌軍真人有何教示？”

“教示不敢當(dāng)，掌軍真人邀請鈴鹿御前東去秀京共商大事，共謀太平之道?！饼R玄素不卑不亢道。

“鈴鹿御前”本就是個尊稱，她的本名其實(shí)是草子，雖然名中有個“子”，但并不是貴族，沒有姓氏，最早被稱為“鈴鹿的草子”，頗具草莽氣息，有些類似于中原這邊“上清縣張?jiān)侣埂钡慕蟹ā?

待到后來，她從大盜“立烏帽子”搖身一變成了將軍夫人，以鈴鹿為姓，御前是尊稱，這就類似于“張高功”的稱呼了。

“御前”二字，“前”是敬語，本來“御前”的意思和中原一樣，特指皇帝面前，比如御前議事。不過后來鳳麟洲皇帝失勢，各大名藩主公卿的家臣們也開始以“御前”稱呼主公。又發(fā)展到主公的妻女妾室。再到后來，對于主公的稱謂不斷推陳出新，如今已經(jīng)不這么稱呼了，可對于女性的“御前”尊稱還是一直沿用至今。

比如第六天魔王的母親便被尊稱為土田御前。

至于單用一個“前”，則對應(yīng)沒有貴族身份但是值得敬畏的女子，比如大名鼎鼎的玉藻前，她在鳳麟洲的本名應(yīng)該是“藻女”，所以被賜名為“玉藻前”。

齊玄素以前并不知道這些，只當(dāng)玉藻前和鈴鹿御前就是名字，后來做事前準(zhǔn)備的時候，他才知道這是兩個尊稱，大約就相當(dāng)東華真人、清微真人、慈航真人，其實(shí)道門內(nèi)部也有這樣的習(xí)慣，除了七娘這種極少數(shù)，很少有人直呼幾位“儲君”和三位副掌教的本名，久而久之，他們的本名反而不為人所知，最起碼齊玄素還是低品道士的時候就不知道這幾位叫什么。

不過每每想到兩人的本名，齊玄素總是想笑。

大妖藻女，山神草子。雅量一下子就沒了，從山巔一路跌到山麓。

正因?yàn)槿绱?，齊玄素直呼“鈴鹿御前”即可，沒必要再去加個“大人”之類的敬稱，否則就成了類似于“皇上閣下”這樣的笑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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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倒是有很多人稱呼玉藻前為“玉藻前大人”，因?yàn)椤坝裨迩啊笔琴n名，“前”這個尊稱已經(jīng)成為名的一部分。這種感覺就像三大主神，其本名應(yīng)該是卑彌呼、素盞嗚、月夜見，后面的“尊”字同樣是尊稱，不過時間久了，尊稱已經(jīng)變成名字的一部分。

鈴鹿御前打量著齊玄素，忽然道：“恕我冒昧，不知齊高功現(xiàn)居何職？”

齊玄素回答道：“在下現(xiàn)任紫微堂副堂主一職，兼任秀京行營掌軍真人麾下贊畫?！?

“贊畫”是個臨時職務(wù)，沒有品級，取贊襄謀畫之意。如果將掌軍真人看作是督撫，那么贊畫就是幕僚，實(shí)權(quán)大小十分模糊，全看督撫重用信任與否。若是重用，對其聽計(jì)從，那么一州上下無人不敬，說是影子總督也無不可。若是冷落，便如一普通書辦小吏無異。

齊玄素如今在行營之中，沒有兵權(quán)，卻有一定的實(shí)權(quán)，畢竟他也算是經(jīng)常出入中樞大帳之人，等閑人不敢輕慢于他。

鈴鹿御前臉色鄭重幾分：“我對道門之九品十二級制度早有耳聞，齊高功年紀(jì)輕輕便高居三品副堂主之位，當(dāng)真是前途無量，定有一番作為?！?

“不敢當(dāng)?！饼R玄素謙遜道，“盡心國事，忠于道門，是我輩職責(zé)?！?

鈴鹿御前對于道門表現(xiàn)出來的誠意還算滿意，雖然上次的土御門流陰陽師弄巧成拙，讓她十分惱怒，但這次卻是一位偽仙和兩個年輕俊彥親自到訪。

這種道門俊彥，別看現(xiàn)在修為一般且職位不算太高，主要是年齡擺在這里，再過幾十年，老輩們相繼凋零，或是飛升離世，或是坐化身死，便由這些人來主導(dǎo)道門，其分量絕不是普通的三品副堂主可比。

派出足夠分量之人，其本身就是誠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