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遇到任何在扶貧工作中貪腐的官員,我們必須要從下至上,一擼到頂!”
蔣震的話像顆悶雷,在與會人員的心中轟隆隆炸開。
民政廳廳長張衛(wèi)國張了張嘴,還想再說什么,卻被旁邊財政廳廳長悄悄盯了一眼。
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,不要去觸蔣震的逆鱗……
當然,他們都知道,蔣震這個一擼到頂?shù)囊馑己芎唵?,那就是上不封頂。查到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,包括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廳長。
記場的人里,只有王立慶沒慌。
他手指在筆記本上輕輕勾畫,聽到這句話之后,醞釀片刻,語氣帶著幾分試探,而又不失分寸地說:
“蔣省長,有句話我得問清楚——彭書記之前在常委會上說,處理干部要及時跟他溝通。您現(xiàn)在說‘一擼到頂’,萬一……彭書記那邊有不通意見,咱們怎么辦?畢竟彭書記是一把手,他護著的人不少,您也知道,他那性子,最是護犢子。”
這話問得巧妙,既沒明著質疑蔣震,又點出了關鍵——彭來昌的承諾會不會是“嘴上說說”?
畢竟之前彭來昌為了自已人,連暗查都敢攔,現(xiàn)在放權了,保不齊后面會反悔。
蔣震抬眼看向王立慶,十分了解他話語中的潛臺詞:“王書記,你要是不放心,散會后可以直接去問彭書記。但我把話放在這——不管他是不是嘴上說說,我這邊查出來的貪腐問題,一個都不會放。扶貧資金是老百姓的救命錢,誰動了,就得付出代價。彭書記要是真攔,那我就直接把證據(jù)遞到上級,讓上級評評理?!?
這話里的意思,在場的人都聽明白——蔣震不怕跟彭來昌撕破臉,甚至不怕把事情鬧到京城。
民政廳廳長張衛(wèi)國聽到之后,那是徹底沒了異議。
其他部門的負責人也紛紛點頭,大氣不敢喘,也不敢跟蔣震對視。
“散會吧……各組名單已經(jīng)下發(fā)給你們,明天上午就按照計劃表上的安排,開始執(zhí)行。發(fā)一下計劃表。”蔣震說著,沖秘書一揮手,秘書當即去分發(fā)計劃表。
蔣震見計劃表都發(fā)下去之后,清了清嗓子,繼續(xù)道:“明天一早,各組直接出發(fā),不用來省政府報到,有情況隨時跟我匯報?!?
下班半小時之后,王立慶在辦公室撥通了彭來昌的電話。
電話里,彭來昌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:“什么事???我這剛回到家,就來電話,不是蔣震這么快就處理干部了吧?”
“彭書記,有急事跟您說,咱們找個地方聊聊吧?!蓖趿c的語氣很鄭重。
“那會兒怎么不去我辦公室聊?”彭來昌問。
“我這會兒哪敢去你辦公室啊……我知道城西有個小酒莊,挺隱蔽,我去接您?!蓖趿⒅菊f。
彭來昌沉默了幾秒,應了聲“好”。
——
四十多分鐘之后,兩人來到了城西的“老舅酒莊”。
木質貨架上擺著幾排沒貼標的土酒,墻角的空調嗡嗡作響,把潮濕的寒氣擋在外面。
彭來昌坐在靠窗的卡座里,面前擺著個白瓷酒杯,里面倒了半杯渾濁的米酒,他沒喝,只是盯著酒杯里的倒影發(fā)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