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實說,周巖這會兒受傷半死不活的,看著比平時溫柔太多了。
楊雨晨是怕的,但是她還是搖了搖頭。
“我?guī)湍??!?
“不用?!敝軒r說完,拿了一塊兒紗布,咬在嘴上,然后麻利的撕開衣服,露出了鮮血淋漓的傷口。
楊雨晨看著眉頭簇得更緊了。
之后,周巖就駕輕就熟的,簡單的處理了傷口,裹上了一卷繃帶。
做完一切之后,他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,眼底的光也暗淡了不少,滿頭的冷汗,看著整個人仿佛都要虛脫了似的。
楊雨晨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。
看著周巖這么熟練的動作,這樣的事情肯定也不止發(fā)生過一次。
這一刀在楊雨晨眼中,已經(jīng)跟致命差不多了,可周巖卻很淡定,是不是意味著……他還受過更多比這個還要嚴重的傷?
“怎么不說話了?”周巖靠在沙發(fā)靠背上,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楊雨晨。
“疼么?”楊雨晨問。
“嘖。”周巖閉上眼睛,“還行吧,我不太怕疼?!?
楊雨晨下意識蹙眉,然后她站起身來:“我去給你弄點水來,把身上的血擦一擦?!?
周巖沒說話。
楊雨晨直接去了浴室,擰了一條毛巾出來,然后小心翼翼的幫周巖擦手上的血。
片刻后,周巖又微微睜開了眼睛。
“怕么?”
楊雨晨愣了一下,看了他一眼,迅速垂下眼瞼,嘟囔了一句:“剛才都說了,不怕?!?
“我是說……我待在你身邊,你怕么?”周巖語氣很輕柔,也不知道是精疲力竭了沒力氣了,還是怎么的。
楊雨晨垂著眼瞼,換了周巖的另外一只手擦:“怕什么?怕死么?”
周巖沒說話,算是默認了。
“我什么都怕,就是不怕死?!睏钣瓿砍聊艘粫海牌届o的說道。
周巖愣了愣,而后輕哼了一聲笑了出來,這一笑,又牽動了腹部的傷口,隨即就是一聲悶哼。
“沒事吧?”楊雨晨立馬緊張起來。
“你只要不逗我笑,我就沒事?!敝軒r說道。
楊雨晨微微蹙眉:“我哪有……”
“你有。”周巖慢條斯理但語氣肯定。
“沒有!”楊雨晨繼續(xù)幫周巖擦手。
“有。”
“沒!”
說完,兩個人你看著我,我看著你,同時撇開頭笑了出來。
分明是剛剛經(jīng)歷過那么驚險的事情。
可兩個人居然還能笑得出來……
“放心吧,不用害怕。”周巖抬手,寬大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楊雨晨的手背,“他和組織的那些人不是一伙兒的,他……就是活得太絕望了,想要拉著我一起去死而已?!?
楊雨晨愣愣的看著周巖:“他……是誰?”
“跟我一起進入組織的,005號?!敝軒r閉上眼睛。
“005號?”楊雨晨眸光微動,沒有自己的名字,只有編號么?
“嗯。”周巖點頭,“剛開始的那三年,我們兩個幾乎形影不離,他叫我哥哥,我叫他弟弟……”
楊雨晨眉頭慢慢緊蹙。
如果是這樣的關系,那么……周巖剛才可是親手把他殺了?。?
“他比我善良?!敝軒r沉默良久才慢慢的再度開口,“每執(zhí)行一次任務,殺一個人,他都會記得這些人的樣子,名字,長久之后,這些人就堆積在他心里,成了反噬他的武器,他每天都很痛苦,卻又不得不繼續(xù)下去。”
楊雨晨垂著眼瞼,聽得小臉皺成了一團。
“他要是有我這么鐵石心腸冷血,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。”
“那個逼你們這么做的……就是木子李?”楊雨晨剛才從死掉的005號口中,聽到木子李的名字時,都震驚了。
因為她也知道一個木子李,這個木子李曾經(jīng)照顧過安心,她隱約聽安心說起過。
“對?!敝軒r點頭,“是她把我們買回去的,那個時候……她也才十幾歲吧?已經(jīng)是黑市上首屈一指的殺手了,特別厲害,指哪兒殺哪兒,一點拖泥帶水都不會有?!?
楊雨晨心口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。
她突然想到了很多的事情。
比如有時候,周巖會突然看到某一樣東西發(fā)呆,比如那次在安心家里,他一直在廚房翻找什么吃的,找得煩躁不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