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間,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跳躍,刺激著味蕾。
周禮慢條斯理地咀嚼。
他今天穿著一身西裝,依舊貴氣十足,拿著一串糖葫蘆吃,反差感跟剛才坐彩虹小馬差不多。
游樂園人多,有人路過的時候都會看上周禮一眼。
周禮被看得不習(xí)慣,姜明珠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表情,有點好笑。
她忽然想起來了,周禮這種人應(yīng)該是不會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的。
姜明珠:“好吃嗎?”
周禮:“還行?!?
姜明珠:“我覺得很好吃,而且沒有核很方便大口吃?!?
說到糖葫蘆的時候,她的話明顯變多了,這幾天她很少會主動和他說這么多話。
周禮:“你很喜歡糖葫蘆么。”
姜明珠:“喜歡啊,我小時候沒吃過?!?
“港城賣糖葫蘆的很少,也很貴,我在福利院吃不到的,后來我哥哥去做小時工之后,我才吃到糖葫蘆?!闭f到裴燁桉以后,姜明珠的語氣都不一樣了。
她說“我哥哥”的時候,帶著一種天然的偏愛,還有些小炫耀,毫不掩飾。
周禮:“他為什么沒有繼續(xù)念書?”
姜明珠:“他不喜歡念書,所以就早早去打工了?!?
周禮:“嗯?!?
姜明珠:“我出國之后他也到了北城,他和我說,北城的糖葫蘆好多,好甜,比港城的正宗多了。”
她笑著笑著眼眶就開始酸了,停頓幾秒后才說出后面的話:“原本說好我放假以后就買給我吃的……可惜都沒有了,糖葫蘆和芝士蛋糕都不會有了?!?
周禮握住她的手,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淚光。
“姜明珠?!敝芏Y問她,“你是不是也很恨周家?”
姜明珠抓起他手里的糖葫蘆咬了一顆,很快嚼碎吞下去,頂著唇齒間殘留的酸甜回答他:“是?!?
周禮的手一緊。
但他不意外聽見這個答案。
姜明珠:“我哥哥從小就長得高,身體也很好的,他可以背著我爬山,后來打工也一直在做體力活?!?
“他摘完腎之后,夏天都要穿外套,每天都在發(fā)抖,體溫特別低,我再也沒辦法像小時候一樣把他當(dāng)成暖爐了?!苯髦檠銎痤^來看著天空,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像特別多,不知道裴燁桉是那一顆,他是不是也在看她。
“后來我爸媽把他接回港城的醫(yī)院,醫(yī)生說他錯過了最好的時候,可能以后就這樣了……好吧,我當(dāng)時在安慰自己,只要他在,不給我當(dāng)暖爐也很好,他照顧我那么多年,我也要一直照顧他。”
周禮不斷深呼吸,胸腔壓抑沉悶:“抱歉?!?
我不殺伯仁,伯仁卻因我而死。
裴燁桉的死,周家有逃不開的責(zé)任。
姜明珠:“如果你覺得抱歉的話,就盡快把事情查清楚送她進去吧?!?
“要找非法盜用器官的證據(jù)很難了,但非法實驗的證據(jù)一樣可以讓她把牢底坐穿?!?
“好,我會?!边@一次,周禮回答得很堅定。
姜明珠:“嗯?!?
周禮:“對不起。”
如果當(dāng)初他們沒有那么著急,如果再嚴(yán)謹一點,可能就不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意外。
姜明珠聽得出周禮在為什么道歉,她勾勾嘴角:“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恨周家了,沒有意義?!?
周禮:“那我呢,你恨不恨我。”
姜明珠:“你想聽真話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