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時,也會產(chǎn)生那種故意與人對著干的心態(tài)。
就比如現(xiàn)在,其實她不過就是隨口諷刺挖苦兩句蕭老太太,但蕭常坤和蕭初然都有點指責(zé)她的味道,她心里就難免火大,所以就有了一種:“哎喲,我罵那老不死的兩句過過嘴癮,你們倆竟然還敢跟我唱反調(diào),那我還就偏要往死里罵!”
這種情緒一上頭,她說話便如機關(guān)槍一樣,不停的宣泄:“媽的,老東西這些年可沒少欺負(fù)我,我腿也是那個老不死的給我砸斷的,她哪天要是真死了,我肯定要買兩萬塊錢鞭炮好好慶祝慶祝!就算是城區(qū)禁放鞭炮我也要放!抓我進看守所關(guān)幾天我也要放!我就是要讓那老不死的死了都不得安寧!”
一向溫順的蕭初然忽然站起身來,猛的一拍桌子,脫口道:“夠了!??!”
這突然而來的舉動,不但把蕭常坤和馬嵐嚇了一跳,也把周圍不少客人嚇了一跳。
蕭初然情緒失控,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,起身便快步走了出去。
葉辰見此,趕緊邁步跟上,只聽馬嵐在后面嘴硬:“這孩子,胳膊肘凈往外拐,一點都不向著我……”
蕭初然奪門而出的那一刻,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個不停。
葉辰追上來,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,趕緊關(guān)切的問她:“老婆,怎么了?”
蕭初然搖搖頭,倔強的說:“沒事,我沒事……”
葉辰察覺到不對,連忙問她:“怎么哭了???媽這個人就這樣,說實話我都習(xí)慣了,你這么多年應(yīng)該更早習(xí)慣啊?!?
蕭初然控制不住,有些情緒崩潰的哭著說:“我就是不想她一輩子都這樣??!我只是希望讓她進步一點、變好一點、不要一直那么破罐子破摔,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?。?!”
“從小到大,快三十年了,她一直都是這樣!這么多年、她吃過那么多的虧,但她從來沒有真正吸取過經(jīng)驗教訓(xùn)!”
“這么多年,她也從來沒有改過自己的毛病和問題!永遠(yuǎn)是責(zé)怪別人、永遠(yuǎn)是別人對不起她!”
“你知道這么多年來,我唯一從她身上看到的進步是什么嗎?”
葉辰尷尬的搖搖頭,問:“是什么?”
蕭初然哭著大吼說:“是對你的態(tài)度!這么多年,她唯一進步的事情,就是對你的態(tài)度變好了,其他的,完全看不出任何改變和進步!”
葉辰寬慰道:“就算只看到這一點進步,起碼也算是進步了嘛!那你就不能全盤否定她這么多年沒有任何進步,對不對?”
蕭初然一下子泣不成聲,哽咽道:“是……是有了這一點點的進步……可是……可是我知道,這根本不是她在變好!是你在變好啊!”
說著,她抬起頭,通紅的眼睛看著葉辰,淚水止不住的流,哽咽道:“是你的能力越來越強、是你的人脈越來越廣、是你賺的錢越來越多,所以她才一口一個好女婿的叫你,再也不敢向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嘲諷你、辱罵你!歸根結(jié)底,她還是那個她,是那個亙古不變的她?。。?!”
這一刻,蕭初然的情緒徹底崩潰,蹲在地上,將臉埋在臂彎,哭的渾身顫抖。
葉辰不懂,總覺得蕭初然不該這么敏感,人都說虱子多了不癢,自己被馬嵐咬了五六年,就已經(jīng)咬的完全免疫了,蕭初然與她一起生活三十年,為什么會忽然失去理智,所以他推測,蕭初然的狀態(tài)明顯有問題,忽然間的失控,似乎不全與馬嵐有關(guān)。
可是究竟還有什么原因,他也想不明白。
生活中有些事情就是這樣,它就像是一道殘缺了關(guān)鍵條件的數(shù)學(xué)題,你知道不對勁,但又算不出究竟哪里不對,猜不出正確的解題方式和答案。
蕭初然的痛苦,是多方疊加的,有多年積攢的壓抑、也有無法明說的苦楚,甚至還有無處傾訴的痛苦。
想到再有一個月,自己就要從葉辰的世界里消失,她心里便更加痛苦。
在這一刻,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