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清澄抱拳道:“受教了,聽君一席話困的睜不開眼?!?
葉無坷道:“把熊皮襖放在身邊,火炕后半夜就涼了會很冷?!?
高清澄一邊走一邊揮手:“曉得了,明天見?!?
她沒回頭,聲音很輕的說了聲謝謝。
走路的時候兩只小手莫名其妙的握拳,心里已經(jīng)吹響了挑戰(zhàn)師父那張嚴(yán)肅臉的號角。
葉無坷看著高清澄回屋后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夜空,想著那個總是板著臭臉的家伙也不知道現(xiàn)在睡了沒有。通天閣小說
在寒風(fēng)中站了好一會兒,葉無坷在每天夜里固定的時間回到屋里燒水,然后端著熱水到爺爺面前,一臉硬氣:“我數(shù)到三,是你自己把鞋襪脫了還是我跪下來給你脫?”
阿爺一邊左右腳踩著鞋跟脫鞋一邊問:“怎么不去照顧客人?”
葉無坷道:“他們應(yīng)該不用我給洗腳......嗯,她應(yīng)該也不用。”
阿爺笑道:“我也不用你每天都幫我洗腳,阿爺又不是老的動不了。”
葉無坷道:“你老的動不了的時候還指望我給你洗腳?我那時候肯定已經(jīng)出人頭地富可敵國,隨隨便便,請幾個老太太伺候你。”
阿爺搖頭:“我不要老太太碰我。”
葉無坷:“怎么還羞澀了起來?”
阿爺再搖頭:“我想要年輕的?!?
葉無坷哈哈大笑,搬了個馬扎坐下,俯身給阿爺洗腳,動作輕柔。
阿爺小腿上的傷疤依然觸目驚心,那頭千斤重的沙里干子一巴掌就掃掉了半個小腿肚子的血肉。
“剛才陸吾陸大哥找我好好聊了一會兒。”
葉無坷一邊給阿爺洗腳一邊說道:“他說,他們這次其實并不是專程去渤海那邊,本是要去青州洞澤山,他說去渤海是借著這次機(jī)會,不然就算他們有心也無力隨意離開長安?!?
阿爺?shù)溃骸翱吹贸鰜矶际歉毁F出身,真的是和原來不一樣了?!?
葉無坷知道阿爺是什么意思,前朝大楚時候,別說像是陸吾這樣一眼就能看出富貴的官家出身的人,就算是那些小富的商人之子哪個不是飛揚跋扈魚肉鄉(xiāng)里?
鎮(zhèn)子上那個不入品的小吏就能把人命當(dāng)草芥,什么樣的壞事沒做過什么樣的壞事不敢做?
阿爺感慨這句話是因為,陸吾他們這樣出身的人愿意主動找到他孫子好好聊幾句,這就是不一樣的世道,阿爺開心。
“想讓你跟他們走?”
阿爺問。
葉無坷道:“他說朝廷在青州洞澤山那邊正在興建東疆武庫,他們都要去那邊進(jìn)武庫修行學(xué)問和本事,如果我想去的話,他可以想辦法帶我一起?!?
“陸大哥還說,若能在東疆武庫修行有成,一出門就能進(jìn)東疆邊軍,最低也是什長,若能成績優(yōu)異,說不得出門就是個校尉呢?!?
阿爺問:“你想去嗎?”
葉無坷道:“想去?!?
阿爺?shù)溃骸澳蔷腿??!?
葉無坷道:“所以我問陸大哥東疆武庫招人是不是會有個考核,若有的話我就去。”
阿爺聽到這,抬起手在葉無坷的頭頂輕輕拍了拍:“你總是不想欠下人情,不過你這樣是對的,阿爺也覺得,人家能給你指一條路就是恩德,再讓人家?guī)е阕呱弦欢尉瓦^分了?!?
葉無坷道:“也不都是我欠著人情的事,陸大哥他們幫我去說也是欠著別人的人情?!?
他拿了布給阿爺擦腳:“陸大哥一直都在說現(xiàn)在大寧和楚時候不一樣了,可若靠人情帶我進(jìn)東疆武庫那豈不是又和楚時候一樣了?”
少年就是少年,單純在每一個志向里。
阿爺笑道:“你還小,再大一些就明白人情和人情不一樣?!?
葉無坷道:“以后若懂了再說,若不懂......就不懂?!?
阿爺?shù)溃骸瓣懳岷湍阏f這些的時候,那個高姑娘知道嗎?”
葉無坷搖頭:“不知道?!?
阿爺想了想后說道:“那她應(yīng)該是不希望你去的?!?
葉無坷立刻就想問阿爺你怎么知道,但還沒問就已經(jīng)反應(yīng)過來,如果她覺得去東疆武庫是個好選擇,她應(yīng)該會比陸吾還要早些跟他說。
在大慈悲山上,她曾經(jīng)說過除了長安之外的榮華富貴她都能想辦法給,哪里都行,唯獨長安不行。
可是就在她準(zhǔn)備回去的時候又說......長安其實挺好的。
想到這葉無坷明白過來,高姑娘那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客套話,她只是想告訴他,也可去長安。
葉無坷扶著阿爺坐到土炕上去:“高姑娘說長安很漂亮。”
阿爺這次沉思了好久后才問他:“那你想去嗎?”
葉無坷回答的還是依然快:“想?!?
阿爺說:“那就去。”
葉無坷搖頭道:“長安很漂亮,我想自己去?!?
他把被褥給阿爺鋪好:“陸大哥說東疆武庫明年開春就招收學(xué)生了,只要清白出身的年輕人都可去報名?!?
阿爺又是沉思了好久后才說道:“可高姑娘的意思,是不想讓你繞那么大一個圈子,你要拒絕的可是人家的好意?!?
葉無坷笑道:“是哪個從我小時候就一遍一遍告訴我,自己種的糧食吃著不嘴短,自己賺來的銀子花著不手軟?”
阿爺嘆道:“你這樣的性子,大概不會討人喜歡了?!?
他扶著阿爺躺好后說道:“討人喜歡有很多種方式,最好的方式我還不知道是什么,但最不好的方式肯定是利用討人喜歡去討人喜歡?!?
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葉無坷才意識到,原來自己早就給了自己一個答案。
她......應(yīng)該是真的有一一行就改人命運的能力,但她其實很不喜歡那樣做吧。
他是要去長安的,一定要去,去那個叫做雁塔書院的地方去找她,走一走看一看,大大方方的。
而不是出現(xiàn)在長安的時候,每個人都知道他是靠她來長安攀高枝走門路,所以看他的眼神怪異,看她的眼神也怪異。
少年就是少年,單純在每一個志向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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