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盡心思換不回她回頭看一眼。
如今,為了旁人,她倒寧愿做小伏低來求,說是愿意跟他了。
“君子出必!”云姒冷聲提醒。
霍臨燁移開眼,不再看她毫無光亮的眼眸:“云姒,你選擇跟隨我,可有哪怕半點,是因為喜歡于我?”
云姒的回話斬釘截鐵:“說這些毫無意義,什么時候出兵,我只要這一個答案?!?
看看,她就算是找他,也是“明碼標(biāo)價”。
他有多氣,手中那半塊玉佩,已經(jīng)捏入了肌理,手心被尖銳刺破,血開始順著指縫流淌:
“本王改變主意了,想要本王出兵,現(xiàn)在去洗干凈,等會本王回來,要看見你在榻上。能伺候好叫本王盡興,本王就馬上出兵增援!”
比之“我要你”這樣的話。
“伺候,盡興”這種詞,便是在赤裸裸告訴她——上我的床,我不會對你負責(zé)。
這是軍妓才會有的對待。
云姒呼吸急促起來:“你個渾蛋!”
霍臨燁冷笑,笑容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蒼涼:“不敢了?那就別再提要本王出兵的話!”
“霍臨燁,你簡直卑劣到叫我惡心!”
云姒怒視著他。
兩人你一我一語,話趕著話:
“你的身體換一次本王違逆圣命,是你賺了!”
“做不到,就馬上滾!”
“滾——!”
“別再叫我看見你!”
他轉(zhuǎn)身就走,不再給云姒機會。
這一瞬間,他真的怕。
怕云姒說愿意。
怕她毫無顧忌,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那樣會更加將他之前為了挽回她做的那些努力,貶得一文不值。
他們,怎么就非要到這種地步了?
“王爺……”
烈風(fēng)看不過去了,追了上來:“王爺糊涂!這樣對六小姐,之前做的那些努力,就白費了?!?
情愛之事,素來是旁觀者清。
如果霍臨燁能在這時候也想清楚,知道明白,將利益最大化,那就不是情愛了。
“下去。”霍臨燁背對著身后的火光,垂著頭,手死死地按在一個大樹上。
風(fēng)聲蕭瑟,他的聲音,居然帶著重重的鼻音。
烈風(fēng)紅了眼:“王爺,你說下那樣的話,是為了叫六小姐知難而退。若是六小姐等會兒,點頭答應(yīng)呢?”
“她……不會?!?
霍臨燁鼻音濃重,聲音低啞,像是在說給烈風(fēng)聽,又像是在騙自己。
因為,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云姒。
此時,這個在大周被萬千少女視為春閨夢里人的俊美男人。
除了可見的完美皮囊,內(nèi)里已經(jīng)在不知不覺時,百孔千瘡。
“她不會再想回去了,她那么害怕那個地方?!?
“這些日子,本王嘗到了一半,曾經(jīng)施加給她的痛苦。雖沒有肉體折磨,單單是愛而不得,不被信任,就足夠消磨一個人,讓人生死不能。”
他是男人尚且如此,當(dāng)初她又該如何絕望?
“果然?!?
說著說著,霍臨燁都自嘲地笑了。
“她說得對,人教人教不會,只有事教人,才能叫人記憶深刻?!?
他眼底紅了。
視線在風(fēng)中,有些模糊。
——情愛,果然比戰(zhàn)場上的刀劍都傷人。
他是眼睜睜的,是心甘情愿的,看著自己一天天陷下去,被吞噬淹沒,被剝皮抽骨的。
烈風(fēng)心疼自家主子,可是今時今日,在他眼里,似乎誰都沒有錯。
王爺跟云姒之間,說不清了。